独执偏见,一意孤行。

【盗墓笔记】【瓶邪】夜窗剪(下)

①不愧是不能再摸了(似曾相识的感觉x2)。

②最近有点糟心事没太有心情写东西,不过已经处理完了,手头的债还还,就能开心写脑洞了。

③这个大概是两倍容量吧Orz。

④传送门:夜窗剪   SCP-2501 秦岭神树   元初  枕席   总目录


        出于职业习惯,我蹲下来首先看了看那个坛子。从样式看来是老物件,明朝前期流行的款式,上下修长,罐肩饱满,还带着螭虎耳。如果不是着意做旧,看土壤情况和坛子表面,应该在地下埋了几百年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闷油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罐子上,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罐子的内容物。那些灰白色的粉质地感觉很细密,但仔细看来并不均匀,有些粗大的颗粒;我刚想捻出来点看看,手都没伸到罐口上就被闷油瓶打了下手背:“别乱碰,可能是骨灰。”我愣了一下,摸了摸手背:“是……是什么物种啊?”闷油瓶瞄了我一眼,摇了摇头,我这才反应过来——其实人和其他动物骨头成分差别不大,烧出来基本都是剩下磷灰石,连仪器化验难度都不小。他随后摸出了手机打开照明,把光倾斜着打进去。我有些错愕,这么一看那骨灰的颜色并不是纯粹的灰白,而是略带黄绿;异色骨灰要么是长期服药,要么是中毒身亡。我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彼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,周围都是黑洞洞的房间,只有中庭的灯亮着,我和闷油瓶蹲在一起研究骨灰,手机这么一响搞得我心直发毛,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却发现又是小孙打过来的。我连忙接了起来,但却是她妈妈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妈妈的声音听来非常紧张,和之前我打过去时的那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完全不同,她很急切地问我,小孙在我这里住的那段日子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。我听着有点奇怪,小孙今年来雨村住都是小半年之前的事情了,要是丢了东西早就该找了,哪至于拖到现在。我话刚说了一半,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男人愤怒的叫骂声,尾音听来竟然有些哭泣似的颤抖,不过他讲的是当地方言,我这练了三四年闽南语听力的半吊子水平勉强能听懂日常用语,语速还得慢点,这种带着剧烈语气的话还真是两眼一抹黑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妈妈应该立刻是拿远了手机,声音变得模糊起来,但隐约能捕捉到似乎发生了一场争吵。他们似乎忘记了电话,而我也没急着挂掉,拿出当年考六级英语听力的劲头仔细听着,想要找出点线索;虽然别的听不懂,但他们的话里有一个词总是被重音提出,但这个词在我脑子里毫无概念,甚至连相近的词汇都找不到。我正琢磨着的时候,闷油瓶突然拉起我的胳膊,往楼上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我是背对着寨门,闷油瓶的样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,我跟着他往上跑的时候抓住空隙扭头看了一眼——有白雾从门缝里渐渐向中庭涌入,而在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。白雾的扩散速度太快了,几乎马上就铺满了地面。我和闷油瓶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那片白雾,很明显能看出被中庭灯光照亮的部分是平静的,而灯光之外的白雾就像沸水一样翻腾,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到一分钟时间,白雾就快要碰到一楼的天花板,这时下面开着的那盏灯也被雾吞噬,所有光亮都消失了。我和闷油瓶打算往上几层走一走,尽量不要碰到这些雾,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,但才刚走了几步,我的脚踝突然毫无预兆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,这一下让我几乎正面拍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,在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里,雾气就已经在走廊上薄薄地铺了一层,而走廊的栏杆外伸出一只苍白干瘦的手扯住了我。闷油瓶反应极快,架住我的同时把我翻了个身,想要将我拉过去,但那只手居然纹丝不动,而且抓得更紧了,我疼得忍不住哼出声。这下闷油瓶也没敢继续再拉我,很快雾里探出了半个身子,竟然就是之前被夜窗剪扎在窗边不似人状的小孙。她的另一只手慢慢也从雾里伸了出来,攥成拳,似乎抓了个什么东西要递给我;我扶着闷油瓶坐起来,也伸手过去,但实在不敢直接碰她的手,只是把手摊开在她握起的拳头下。小孙同时松开了两只手,想要向后缩回到雾里去;我也往闷油瓶那边退了退,但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想起了她父母那通电话,我突然跟她说:“你爸妈很担心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孙的动作突然顿住了,眼珠缓缓转动,似乎是在思考什么,但随即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,就像是指甲用力划在金属上的声音;她迅速地被裹进了雾里,仿佛有人在下面拉扯似的,而雾也飞速退去,中庭的灯光却没有亮起,应该是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有点发懵,不太知道刚才的行为正确与否,可眼下并没有时间思考那些,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,那居然是块穿了红线的玉佩。玉质很一般,雕工也称不上细致,是很常见的半月,但摸起来居然隐约有几分暖意。这块玉佩有个相当奇怪的地方,通常半月形玉佩打孔都是在一段,但这块玉佩却是在中央打孔的。我看着那块左右对称的玉佩,脑子里灵光一现,提着红线让它悬空,在它保持完全静止后,又慢慢地向某个方向偏移了一个微小的角度,我又试了几次都是这样的——果然,这并不是用来佩戴的东西,而是个寻物用的灵摆。我动了动脚腕,发现除了有些麻倒也没有大碍,便扶着闷油瓶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灵摆指引着我们走向了一个房间的门口,然后就不再动了,我抄手看着这间房,无论是位置还是外观都平平无奇。闷油瓶问我要这扇门的钥匙,我摇摇头,说我也没有。当初买下圆寨的时候就只有大门的钥匙,里面虽然每个房间都上了锁,但钥匙却都遗失了;不过好在都是老式铜锁,而且锈迹斑斑,一般是有人来收拾房间就会用断线钳直接剪。闷油瓶见状便直接上手掰断了锁横,把废锁放在了门口的角落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打开门之后,闷油瓶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往里照了照,我们俩愣是没敢插脚进去。按理来说雨村的空气很干净,即使静置多年的房间里也应该只落一层薄灰,至少其它的房间都是这样的,但这个房间里面却积满了厚厚的黑色灰尘,颗粒很大,像是没烧干净的木渣子,而露出来的墙壁和家具上有很明显的火灾痕迹。虽说手机的补光灯亮度一般,但照过屋子中心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有不自然的凸起,像是底下埋了什么似的。我盯了那边一会儿,扭头对闷油瓶道:“我看这要扒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,要不咱下去拿个扫把口罩上来?”我话还没说完,余光扫到那团凸起动了一下,当我又看回去的时候,凸起的部分已经朝门口移了过来。移动过程中,那凸起渐渐成了人形,像是五六个人扭在一起,动作之间甚至能看见隐约的火星。看来这群老哥是急性子,等不了我们文文明明地扫他们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闷油瓶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这种光景,身上勉强能当武器只有手机和皮带。我抄起闷油瓶之前拆了的铜锁往这些纠集的肢体里直接扔了过去,但它们似乎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,连顿一下都没有,只是往前爬着,扬起的黑色灰尘充满了整个房间。眼见着物理攻击不算太好用,识时务者为俊杰,我拉着闷油瓶就想跑,但他却示意我不用怕,只是把我往旁边扯了扯,留出了门口的位置。果然,那团黑乎乎的肢体并没有在意我们,只是一个劲往外爬,最后跌出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它摔出来的瞬间就消失了,四周同时亮了起来,但并不是阳光,第一次有光给我这种感觉,我很难形容出来,如果硬要说就像是被曝了光的胶卷冲洗出来之后的那种感觉。在我还在适应的时候,闷油瓶碰了碰我的胳膊,示意我看向中庭的位置。那里有不少人,都在忙忙碌碌做着事情,走廊上也渐渐变得人来人往,而声音听来却异常遥远,他们像是从虚空中走了出来,充满了这个缥缈的空间。这些人都是客家的短打扮,我和闷油瓶都没有办法接触到他们,看起来像是置身于某种回忆中。对于幻境来说我可是熟练工了,经验丰富,当场就想要拍拍胸脯,踌躇满志地跟闷油瓶说,跟着爷,爷带你飞。结果这排面还没装出来,走到楼下我就懵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以前体会到的幻境,都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去经历的,就像是小说或者影视作品,作者给了什么就看什么,顶多给些线索和想象空间,虽说是局限了一些,但好歹思路是清晰的;可现在我们更像是置身于一个开放世界游戏里,而且制作人没有给出主线任务,只能自由探索。百十来户人家,到处都是信息,哪里才是小孙想让我们看到的呢?

        闷油瓶这时候比我淡定,站在中庭的楼梯口上环视四周,随后跟我指了指一个正在清扫院子的姑娘。我跟着看过去,发现这姑娘的长相和小孙分毫不差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了和自己相关的一些事情,但闷油瓶却拍了拍我的肩膀,似乎是安慰,他说应该没什么关联,可能是小孙为了让我们注意到,才把自己的样子投射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摇摇头,表示没关系,这时候从圆寨门口进来了一群人。那群外来者拿出官府的檄文和官印,自称是朝廷派来的,说沿岸地区海寇猖獗,兵士不足所以来征兵。我听着有点奇怪,仗都打起来了人手不够征兵通常是就近,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,雨村离沿海地区还真是挺远,况且还在半山腰上,怎么征兵征到这里了。果然一个看起来像是家族长辈的人提出了相同的问题,外来者解释道这仗实在是太惨烈,不过好在已经快打完了,皇帝可聪明,挑这时候御驾亲征,就是召人充充排面,可是近海的人基本都被战火殃及,这才上山召兵。那群人信誓旦旦地说是个好营生,就当出门走了走还能挣些银两,于是寨子里有几个人做了一番准备后便跟着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闷油瓶原本也想跟出去看看,这十之八九得出幺蛾子,可惜刚走出去几步,就是一片迷雾,只好掉头回去,我注意看了几眼,这时候的“采薇楼”并不叫这个名字,而是“宁福楼”,周围也没有种柳树。接下来时间的流速似乎加快了,过了一天时间,征兵的外来者其中的一个受了一身伤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对寨里的人说半路遇上了山贼,夜里在他们的酒水里下了迷药后杀人越货,他是命大才逃过一劫。寨里的男人一听,个个都义愤填膺,附近山里确实有一伙无恶不作的强盗,平时就常来骚扰,不过好在土楼本身就可以作为防御工事,才没让他们得逞,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这样。于是寨里的男人除了留下几个看家的,都拿起了家伙什冲了出去要找人算账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里喊了一声糟,感觉有那么点调虎离山的意思。果然过了不多久,望风的人说有一大群人过来了,样子像是附近的山贼,拉着车,车上是族里男人的尸首。这时冲天的血腥味应该已经渗到了寨里,寨里原本所有人都聚在中庭和走廊上,这时人群里有了哭声,更有些胆小的已经躲进了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山贼已经到了寨子外面,敲响了寨门,还大声地唱着歌,间杂着骂声和笑声。寨里的人已经从窗口开始了反抗,可对方似乎有更厉害的弓箭手,所有出现在窗口的人都倒下了。过了不久,贼人们似乎不满足于敲门了,他们揭开了寨门上的铁皮铁钉,泼了火油,一把火点了起来。寨里的人开始想逃跑,可整个寨子都被围住了,每个跳窗跑的人无一幸免,连暗道的出口都被人守住。等寨门被烧光后,寨子里剩下的人都躲在了房间里,而那些山贼也没有急于进来,只是把寨里男人的尸体一具一具地丢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闷油瓶就站在门口,尸体的幻影从我们中间穿过,飞溅的血花和残缺的肢体不时落下。那道门是个神奇的界限,门外的疯子狂笑着喊叫,数着数字;门内寂静无声,偶尔有抑制不住的哭泣,有时会有人从屋内跑出来抱着某具尸体痛哭,也被弓箭手立即射杀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所有尸体都被扔了进来,我才发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,甚至有些站不住了,我在有些事情上,始终不是个强者,有些东西永远也看不淡。我扭头想去找闷油瓶,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我,我松了口气。门外的人这时才往寨子里走,而那个之前来报信的外来者居然撑着墙走了出来,微笑着说总算没有白挨一顿打。

        接下来的事情,“小孙”似乎并不想让我们看到,只是转瞬之间,那些贼人们离开了这座圆寨,这里已经毫无生气,似乎没有活人了;而圆寨外被钉上了四把夜窗剪,让这里的冤魂永远也走不出寨子,免得后来被打搅到。之前那个长得和小孙一样的姑娘抱着一个小孩从祠堂里里走了出来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她默默地把尸体一具一具拖出门外,埋在了寨子周围,在上面种了柳树,又把房间一间间收拾好,挂上铜锁。土楼外的别姓人也有来帮忙,她也不拒绝,甚至会安慰没有帮上忙这样的歉疚,毕竟他们家里也遭了灾。她做的最后的事是给圆寨安了新的大门,换了牌匾,将小孩托付给别姓人,便离开了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,似乎过了不久,小孙趁着夜色回到了村子里,她也拖了一辆车,车上摆了五具尸体。她打开圆寨的大门,把尸体扔进了一个房间里点燃了,知晓原委的人看着窗里涌出的火光,都知道孙家的姑娘报了仇。这之后她也服了毒,躺在了中庭里。我抬头看了看宗族祠堂的牌匾,乐安堂,是孙氏的大堂号。之后当地人帮忙收了尸骨,这里佛教盛行便举行了火葬,骨灰就埋在了中庭之下,这次大门锁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。也许是出于愧疚,也许是出于恐惧,村子里的人没有再提过这件事,连后来采史官来写县志时都没有人讲,年轻一辈只知道村子里有一座空荡荡的圆寨,门锁的钥匙不知道在谁手上,偶尔从寨子里会飘来清淡的锈味。可是和寂静的圆寨不同,那些死去的人没有一个得到安息,他们被夜窗剪留在这里,和仇人一起困在了这个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声,我还没太分清是在幻境里还是在现实中,就没动弹,反而是闷油瓶迎了上去,来的两个人居然是小孙的父母。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,小孙的父亲说他前天晚上做了个梦,但没有放在心上,结果第二天起来发现女儿在写对联,可内容全是孙氏祖训,但他从来没提起过这些东西,他连家谱都早就遗失了。小孙也变得有些不正常,一味地写着,要拿掉纸笔就是一顿怒吼,最后双手抽搐,进了医院。小孙在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在我这里落了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当时有些头晕,想着这件事情总有些违和感,但那时没太多时间考虑,我跟着小孙父亲梦里的方法解开了夜窗剪的缚魂阵。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,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,闷油瓶不在,但床头放了杯温水。我一边喝水一边想着之前的事。等这杯水见了底,闷油瓶才进了卧室,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;他坐到了我身边,让我起来活动活动,免得晚上睡不着。我看着他衣服上的露水,想起浓雾刚起时的号角声,突然明白了过来。虽然在这件事情里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,但闷油瓶这次,并没有跟它们离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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