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执偏见,一意孤行。

【盗墓笔记】【瓶邪】沧海残珠 第七章:伤痕

①最近都是隔一天更一章,这个其实是明天的更新提上来,所以下次是周三更新,实在是莫得存稿QvQ。

②传送门:第六章:火鮫   小毛毯   小贼   凉席   也不是故意要睡着   总目录




        陈从语接下来却做出一个我很难以理解的决定——她居然让人放下小船,独自撑船驶向火鮫包围之中的那块礁石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船缓慢前行,跟着火鮫调整方向,在扰动的海水中非常颠簸,好几次都险些要翻倒。这时海面已经落得很低,本来只突出高耸一线的礁石看起来更像是个小型岛礁;越靠近那边血腥味就越浓厚,最后到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踏上岛礁时,闷油瓶就站在那块很突兀的礁石下,默默朝这边注视着。他缓慢开口,叫了我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吴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个瞬间,我的心脏像是爆裂开似的。恒星缓缓升起,正好被挑起在高耸的礁石之上,但那绝对不是太阳,因为它并没有带来光明,而是喷发的烈焰,呈现出过于刺眼而妖异的红色,灼烧着整片天空;海平面却依旧暗淡,火鮫在周围悄寂地觊觎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我惊觉居然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动了,便低头看向手腕。彼时那里虽然只有三道疤痕,但穿过血海时,火鮫尾鳍掀起的海沫溅到身上,双手沾满血水,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陈从语会做出这个反常的举动,因为根本就不是她做的事情,那个驶向血海中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我自己——我被自己的情绪彻底干预了。这是读取蛇毒信息时最难控制的事情,我即使到后期也很难保证能够绝对客观地重塑情境,何况那时候还只是个菜鸟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有些无措地抬起头看向闷油瓶,他依然站在那里,像是被什么生物撕咬过,一道触目惊心的齿痕横跨过胸口,深可见骨;身体其它地方应该也有细碎的伤,鲜血汇聚成流从指尖滴落,顺着礁石渗进海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并不是真的。我不断提醒自己,这不过是蛇毒信息和我脑海深处的残余片段拼凑出来的幻影。但是我却没有办法从闷油瓶身上移开眼神,即使那里有我恐惧的东西。因为彼时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他,甚至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回来,就算他回来了还能不能记得我;所以每次遇到有他的幻境,都恨不得天天在脑子里过一遍。说来可笑,这居然是我能离他最近的方法。

        闷油瓶突然朝我的方向迈出一步。窒息感让我清醒了点,我掉头就往海里冲,虽然不知道怎么主动从幻境中脱离,可至少也得试试,否则接下来一定会脱离掌控——人最难以弄清楚的,就是自己到底在想什么。但即使在幻境里,他的速度也还是比我快多了,须臾之间我被他锢入怀中。浓稠炽热的血液几乎让我产生融化的错觉,我回过身去看他,熟悉的眉宇间神色浅淡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后背接触到礁石粗糙的表面时,我放弃所有的挣扎和尝试,接受了他给予的一切,就像我一直以来只能被动地接受他所做出的决定一样,别无二致。人的感觉都是直接在大脑中产生的,蛇毒也是作用在神经上,所以任何触感都逼真到可怕,不像在梦里那么虚幻。我的身体似乎陷入某种狂乱,神智一片模糊。我呆滞地望着异样的天空,刹那间产生了奇怪的错觉,像是被困在了有他的幻境中,被困在了海上血色的永夜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闷油瓶伸手遮住我的视线,掌心下的温度是一种微妙的温暖,我事后想过很多次这个温度的片段到底是从哪里截取来的,最终模糊地回忆起格尔木疗养院里他捂住我的嘴逃脱禁婆追捕,大概是那是残留下来的触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幻境中的闷油瓶凑到我耳边,声音轻到几乎只有气流的颤动:“吴邪,你该醒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下一个瞬间我蓦然睁开眼,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刺痛感,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废弃变电站裸露的水泥横梁,夕阳从空洞的窗框照射进来,尘埃在光下悠游着。即使在杂乱的幻象中,闷油瓶还是为我指出了一条生路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怔愣许久,突然开始大口地呼吸,之后剧烈咳嗽;浑身抽搐似的颤抖,关节僵硬得就像几千年的干尸。我挣扎着起身,从腰间摸出瑞士军刀,在手腕上那三道疤痕之下又重重地添上一道新的伤口。

        疼痛和失血的寒意能强迫我冷静下来,我把刀放在一边,看着血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。后来我骗黎簇说我每失败一次就会在手腕留下一道刀疤,其实只是为了让他听话;实际上哪里有那么多失败的机会啊,要是汪家真能让我失败十七次还有机会成功,我简直做梦都要笑醒。

        实际上这些刀疤是我为了成功做出的保证。人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喜欢稳定的生物,只对剧烈的变化敏感,而对常态反应不大,所以说时间会弥合所有伤口。就好像有一件东西,你在拥有它时,“拥有”是常态,所以失去就会很难过,因为这是个从有到无的变化过程;再到后来,“没有”成为另一种常态,也就稳定下来,没那么痛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对我来说,时间永远没有办法把“闷油瓶不在”变成一种常态,因为我会在读取信息时看到他,而且为了客观地重塑场景,我会失去部分控制力;所以就永远不可能平静,情绪只能不断地剧烈震荡。但我总能想到办法,有时候我真恨透自己这种小聪明——我把“变化”作为了常态。既然不能消弭这种情绪,那么只能学习着与这种情绪共存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常态依旧带着不稳定的波动,但那时候我没有时间消化情绪,甚至都没有时间难过一会儿,所以就采取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在常态失去作用时让自己能够思考。

        等血液差不多自动止住,天也黑透了,我筋疲力竭地喝光带来的碳酸饮料,想要下山去。站起来才觉出不对劲,某个不太好说的地方被冰冷黏腻地糊住,特别难受。毕竟精力都消耗在别的地方,我根本都想不起来还有生理需求这个事,所以这次量有点异乎寻常地多。我直接把小裤头脱下来,在山上挖坑埋掉,挂空挡下山,然而这样也被外裤不算柔软的布料割得有些疼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没想到怎么着都难受,只不过是两种难受法罢了。我往山下走了没几步,突然忍不住笑出来,可同时脸上不知不觉也湿了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回到铺子里时,卷闸门已经放下来,本来以为里面没人,但进去时发现灯火通明,瞎子坐在柜台后面,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,一看我的状态就摇头啧啧道:“看见哑巴了吧?得,又白中一回毒。”我身心俱疲,实在懒得跟他费口舌,摆了摆手就往后面走,到休息室洗完澡就扎进床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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