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执偏见,一意孤行。

【盗墓笔记】【瓶邪】鬼人炎狱 第二十章:神祇

①这章差不多就结束了,下一章收个尾就好。

②贼长。

③传送门:第十九章   桑拿   不准!   围裙   睡成这德行   总目录

        难以置信的是,火焰包围我的瞬间,在疼痛出现之前,我居然最先体会到了沮丧,我觉得自己要失信了。十几年前我横跨大半个中国去追闷油瓶的时候,跟他说过只要他还需要我,我就会一直在,但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,甚至没有询问他的机会;我还跟他讲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地方,承诺过我会带他去看。虽然我现在知道那并不能真正吸引他,但依旧想带他去世界上其它地方好好走走,毕竟事过境迁,我相信他和以前有所不同,或者说我想给他创造更多与过去不同的回忆。所以这次出门前我在法国的一个港口小城订了间家庭旅馆,本来打算这件事处理完,就带人去待上段时间的。我还答应过闷油瓶那么多事情,不管他有没有放在心上,我是认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就因为这件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过来的事情,我不仅成了言而无信的人,甚至都没办法死在闷油瓶身边。虽然我真实或虚幻地经历了那么多事,但因为闷油瓶的缘故,我无法从容赴死;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安详地离世,但现在,我还不想死,我想活着,哪怕是先到闷油瓶身边再去死都可以。所以一瞬茫然之后,我变得出离的愤怒,开始奋力挣扎,空气因动作被扰动了起来,我马上感觉出了一丝异常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感觉自己周身似乎包裹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,贴覆之处的确有很类似于灼烧感的疼痛,但动作一大这层薄膜就像气泡一样稍稍离开身体,虽然只有一瞬,但确实不适感消失了。火焰的本质是空气分子加热的高速运动中放出光和能量,如果挣扎速度能把周围甩成真空,那我得是神仙或者外星人,可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,我既不会飞也不能把皮肤变蓝。如此看来,这种黑色的火焰,也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火焰。我心里一喜——也许我还有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当我努力想要挣脱桎梏时,脚下突然一沉,怙主像的这条胳膊似乎有断裂的趋势,而且踩在上面的感觉也疏松了很多,看样子是整体材料发生了变化,不只是受力到了极限。这种“火焰”里并没有烟,所以我还能睁开眼睛,但视网膜好像被烧漏了似的,看东西并不清楚完整,只是隐约感觉张峄城一行人已经不见了,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我觉得周身的骨藤有些松动的时候,突然有极大的力量从身后压下,随即怙主像胳膊彻底断裂,我立刻被甩了出去,摔倒了旁边的栈道上,但好在角度和力道相当合适,没觉得太疼,只是内脏被震动所以有些犯恶心。我刚刚落地,旁边就有个巨大的阴影以泰山压顶之势滚了过来,我吓得要命,但一时间也动不了,只能尽量缩紧身体保护自己。结果没想到那阴影堪堪在我身边停住了,一听声音居然是胖子,他过来把我扶了起来。还没等我问他点什么的时候,闷油瓶突然落到了我面前,似乎是从什么地方跃过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拆我身上的骨藤,拆干净之后,闷油瓶按了按我的肩膀,问道:“疼么?”我身上的感觉其实是热到极点的那种痛觉,几乎就和活活烤熟一样;我点了点头,回了句:“还能忍忍。”我眼前现在看什么都加了一片暗色滤镜,只有物体边缘稍亮,但即使如此,也能看出闷油瓶脖颈上已经有黑色的鳞甲蔓延开。可还没等我再问出口,他就很着急地起身跳出栈道往下翻,像是在赶时间。我想着这次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去了,便急忙拉起胖子想要追下去,胖子这种时候脑子总是特别灵活,从包里掏出绳索,我们两人也一层一层挂着从栈道上下到了最底,灼痛让我动作很僵硬,几乎都是胖子拉着我动。行动的间隙我问胖子之前发生了什么事,他喘着气,声音闷在防毒面具里,听着有些含糊:“报告首长!战况十分复杂,没时间分析局势了,先冲下去再说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下到地面之后,我奋力转动脖子想要看清情况,可惜下面是黑焰颜色最深的地方,只是隐约看到的确一层一层挂满了铃铛,但是被撞得七零八落的。闷油瓶那个王八蛋又不在下面,我只看见张峄城那几个黑色人形在靠近怙主像的地方徘徊,张峄城很快注意到了我,声音穿过不均匀的空气传到我耳朵里有些飘忽,却依旧透露出明显的怒气:“你做了什么?!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峄城的手指正好指向了那些铃铛,我虽然不理解眼下的情况,但如果发生了他不明白的事情,而且又认为是我做的,那么此时我就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。“我做了什么你最清楚,不然你真以为我们三个人就敢随便跑到这种地方来吗?”我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,现在需要激怒他,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很难自控,乱说话就会透露更多信息。张峄城愣了愣,随后发出一声冷笑:“那家伙知道我们放弃他了么?他什么时候帮你们进来挂了这些铃铛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按照他的说法,这些铃铛如果原本不存在,总不能凭空出现,那么就是说有什么人在我们之前进来做了这一切。还没等我再细想些什么时,突然间另一种可能性冲进了脑中,这些铃铛真的有可能是我搞出来的。我在这里经历过一次幻觉,如果这里之前没有铃铛,那么因果完全就被搞反了——我并不是因为铃音产生了幻觉,而是在幻觉中以认为是铃铛导致的,所以这里才有了铃铛。十几年前老痒的事情几乎成了我的一块心病,每次我接触铃铛时都会想起来,因此特别注意自己有没有实体化的能力,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,也就渐渐放在一边了,难道是因为这个地方的缘故,那种力量被无意中激发了?

        我没再继续想下去,因为这时候我看到了闷油瓶,他藏在怙主像底座的一个角落里,估计本来是想打个伏击,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。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他没有出来的原因,纳拉扬从另一边慢慢走了出来,这时他已经在黑焰中完全碳化,要不是衣服还勉强挂在身上,我几乎认不出来。纳拉扬隔着铃阵对着张峄城说道:“我妈是怎么同意的?”他的声音这时也变得刺耳尖锐,声带应该已经完全损坏了。张峄城转了转身体面对着纳拉扬,说道:“她没同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情况不对。我连忙一边伸出手去捂胖子的耳朵,一边自己沉下心来做好准备,果然纳拉扬受了刺激,直接撞进铃阵,朝着张峄城冲了过去。与此同时,怙主像发出了奇怪的声响,仿佛内里有无数虫子啮咬一样,闷油瓶从上面翻了下来,以及其轻盈的动作穿过铃阵落到我身边,看样子现在的情况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峄城一行人似乎也知道铃铛的作用,但为时已晚,已经陷入了近乎癫狂的状态;而怙主像在那种异样的响声中轰然倒塌化为齑粉,周围的黑焰因为那些粉尘更加剧烈起来。我原本已经有些习惯那种灼烧感了,但此时痛觉又向上提高了一个层次,我疼到完全控制不住地嚎了出来,腿软得几乎要跪下来,闷油瓶立刻扶住了我,而胖子看样子也急得要命,想把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摘给我,我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抬手按住胖子的手,毕竟我已经这样了,好也好不到哪里去,胖子现在还没事,不能让他再出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爆发之后,周围的黑焰像是失去燃料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消减。耳边充斥着闪乱纷杂的声响,我看向怙主像,座下的位置有一口巨大的深井,离得太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,但井口里冒出了幽蓝的光芒,纳拉扬和张峄城一行人几乎没有章法地扭在一起,那是种最原始的打斗,也不知道他们此时到底还有没有意识;最终纳拉扬把他们一个一个扔进了井里,每扔下去一个,蓝光就暗淡一分,似乎是被“污染”了,而且发出了类似于热油锅里下冷水的噼啪声。等到一切都结束后,纳拉扬坐在了井口边,面朝着井口,虽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累,但看样子是在休息。

        黑焰消失后我感觉也好了很多,三人搀扶着走到井边。铃阵之前已经在纳拉扬冲过去时散落于地,在走过去时我注意地看了看那些铃铛。虽说青铜铃铛制式大抵是相同的,但花纹细节各有不同,而现在地上铃铛表面的花纹,没有任何一个是我没有见过的,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,没有再细想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的确是一口井,几乎溢满了发着蓝色幽光的水,只可惜里面漂浮着石油样的杂质,应该是被黑色人形污染了。纳拉扬两条腿搭进了井里,这时候已经被井水给融化掉了,他看着水面,说了些话,然后跳了下去。当时他的声音太怪了,我完全没听懂他讲了些什么,后来整理文档的时候仔细回忆了一番,才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说,他出生的时候,母亲的皮肤早就没了弹性,别人都叫她放弃了,毕竟他们也很难养得活一个孩子,但她却直接撕破了肚皮把他取了出来,从此就一直挂着空荡荡的肚子。我想明白了之后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听懂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我们没时间想太多,因为我身上很快就出现了异状,纳拉扬跳下去的时候池子里的水溅出来落到我身上,马上我身体像海绵一样往外渗血,刚开始只是薄薄一层,很快就聚成了滴,打湿了我浑身的衣服。闷油瓶有些不知所措,小心翼翼而又茫然地握住我的肩膀,但我发现他手上的黑色鳞甲在碰到我的瞬间开始消退。我轻轻松了口气,也好,情况至少没有到最坏的地步。我伸手把闷油瓶抱在怀里,一手扶在他后颈上,一手缠住他的腰,是个很稳固的姿势。他在我耳边不断地小声喊我的名字,我轻轻叹了口气,做不出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么过了一会儿,我觉得有点不对,不过是往好方向的那种不对——我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难受,甚至是下到这个地方以来最舒服的感觉,回光返照也不带这么久的。于是我抬起手捻了下手指,最外面那层血被拂去之后,下面的皮肤似乎没有再往外渗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条件有限,我从胖子的背包里用刀把口袋上的布割了下来,潦草地擦了擦,胖子这时候也从呆滞状态恢复了过来,又开始骚话,在一边啧啧称奇:“小吴,你这白了一圈啊!”其实本来我的肤色比较正常,但这层血渗出去后,我整个人就像换了个人种一样,要是这儿有太阳,估计都能反光,可惜这种状态维持得很短,几乎十几分钟后就变了回去,胖子笑得直打鸣:“啥时候学的川剧变脸,功夫不到家啊哈哈哈哈哈嗝!”闷油瓶没有讲过话,一直默默地看着我,这种注视几乎是我所有安心的来源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我们从这座庙里走了出去,发现外面尸坑里的人形全都化成了白灰,而净骸城外却依旧安然,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地网下的深处,冥蓝幽幕依旧闲适地飘动着。我们花费了比之前更久的时间从地下爬上去,食物和水几乎消耗殆尽,我简直不想回忆那段经历到底有多艰难。当我再次看到天空的时候几乎已经麻木了,而那座叫拉颂的小村子也变得很不同,黑色人形都消失了,只剩下了灰烬,像雪似的,覆盖了厚厚一层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跟着闷油瓶走出了深山,好在这里没上雪线,有足够的资源,只是帐篷之类的物资在慌乱中遗失了,几天的夜里我们都是点着火堆靠在一起,或者睡觉或者守夜。有一天晚上闷油瓶拍醒了我,指了指天空,胖子在一边抽烟,也抬头看着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天上没有月亮,但是密布着星辰,在城市里是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夜空的。远处山顶上白雪和裸岩交织,一条星河泛着柔软的牙色,在山顶缓缓划过,亘古如斯。我靠着闷油瓶,好像想了很多,又好像什么都没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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